◇ 被气到活过来了

【恺楚】祈祷(pray)

注意:

1.教授楚×国议会公子恺的互怼日常,别看好像背景大,我都没打算细化(噫,有点顺口)

2.文艺过头,头上长草

3.写完这个我开快递的时候戳到了手,感觉有我的血开光(咳)

   【这世界没有一件事是虚空而生的,站在光里,背后就会有阴影,这深夜一片静默,是因为你还没有听见声音。】

                                                                                                    

   而我想向古往今来的魂魄祈祷,祈祷在每个黑暗笼罩的夜里,都能有你。

   让寂静世界听到我们亲吻的声音。

 


1.


浮动的蓝色光标在他下车的一瞬间浮现于面前,特殊通道外的检测器自动开始了对这位尊贵客人的全身扫描,也许不能叫作“客人”,应该叫作“归人”。


发丝微乱,像是草肆意生长,却恣意张扬,定型于一个微妙的形状,如果偏要给这个形状命名,那是星球的模样,浮动的亮色光标成了它发散出来的光。面庞清俊,带着眼下的黛色,可见他的身体状况并不是最佳,可眼睛暴露了活跃的生命因子,眼瞳连接了灵魂,深不见底,引人沉沦。


“身份确认——第三区联邦科研所楚子航教授,预定飞行器开启,设置目标——国议大厦。”冰冷的机械女声在空荡的特殊接客厅回响,楚子航察觉到冷意,微微侧过头,保护屏障外的天空悬浮着云块,累积了冰晶的重量,看上去摇摇欲坠。


第一区,也是帝区,竟到了冬天。


第三区却恰恰还在春夏之交,大厅内的供暖设施倒是没有让他受冻,可在飞行器上可不一样了,楚子航有些头疼,不知道第一区的分部来接他的飞行器是什么型号。市面上的普通飞行器大多属于D级,属于“三无”级别,即:无AI,无冷暖供应装置,无攻击武器。而A级以上便不叫作飞行器,叫作“护航舰”,用来接送要员,楚子航猜想自己也许就属于这一级别。


可没想到是个军用护航舰,楚子航坐进去的时候难免有一些好笑,军用护航舰毫无疑问武器级别是最高的,用来保护他真有点大材小用。


“连接第一区科研所。”楚子航清冽的声音下达了对AI精神体装置的命令。


“连接成功。请求访问科研所AI精神体。访问身份……”


“访问成功。对话开启。”


楚子航面前的蓝色光标来自他手腕上自带的身份证明,而此刻面前闪现出的光屏呈现黑灰色,这是联邦所属科研所的特色,几乎所有颜色都属于暗色。


楚子航也曾经盯着空中按照看不见的航道飞行的各类交通工具发呆过,科技文明所带来的繁荣先进,也许深埋于其根系之下的却是黑暗的砂石和未剔除干净的水流。暗面涌动,光面无踪。


“您好,楚教授,欢迎您来到第一区。此次您的目的地被修改,直接去往国议大厦。”回过神。


“为什么修改目的地?谁进行的修改?”楚子航并没有在这之前收到过日程改动的消息。


“您好,楚教授。修改目的地的人为卡塞尔学院现任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修改原因并未给出,此为强制命令。”


什么情况?


楚子航难掩惊讶。


他代表的是第三区的联邦最高科研所,而这次科研成果的发表确实是需要到国议会那儿去报告,但走程序也应该先到第一区的下属科研所进行资料整理,顺带进行例行交流,时间长达三天。


“军用护航舰的来源呢?”他提及,语气却没有上一个问题那样大的困惑。


“由国议会议员之一恺撒·加图索指定,指定原因:不知。此指定为强制指定。”


显而易见,楚子航也没有多惊讶,对于这件事。

如果他想要,可以直接联系军部的高层,他们不会不给自己这个曾经的上将,只是恺撒来插一脚,纯属画蛇添足,偏偏那家伙以为是雪中送炭。


自作多情。



2.


楚子航和恺撒都曾经是联邦的上将,当时并肩而立,军界在那时很少有这么年轻的上将出现,肩上的重量可想而知,被给予的期待也可想而知。他们也没有辜负过信任他们的人。两个人交集全在卡塞尔学院了,他们的交往也是从那里起源,在战时破灭,像是时间的把戏,排演都没排演,直接开场。


楚子航和恺撒是同时请求退役的,为此昂热也单独和他们谈过,军部上层并不想同意,但昂热默许了。卡塞尔学院就此达成了对联邦相当有威胁的“银色三角”,因为在那之后,路明非升到了上将的级别,尽管难以置信。与此同时的楚子航已经拿下了联邦最高科研所所长的位置,被调去第三区;而恺撒则遵循家族继父亲和叔叔之后成为了国议会的议员,现在也已经逼近议会长的位置,退居第一区。


很多阴谋家和政论家怀疑昂热当时的选择无疑是为了促成这样的“卡塞尔三角”,又因为卡塞尔学院的象征是银色的世界树,因而又被称作“银色三角”。


现在的电子报刊都会拿这件事来炒作,出人意料的是“银色三角”的狂热粉丝也是难以想象的众多,甚至有粉丝支持“银色三角”独立,渗透了联邦的核心力量,如果反水也必定势不可挡。(相关言论:“如果联邦没有他们,根本不能成为联邦”)


但国议会给予了他们信任,深居不出的总统也公开表明信任他们。


路明非是什么情况还未知,毕竟军部严控前线讯息,导致平时大家关注的就是楚子航和恺撒。


而此时,因为楚子航重新返回第一区,还和国议会扯上了关系,联邦今日的头版头条也新鲜出炉了。


《楚子航到达,“银色三角”齐聚帝区!》


路明非也恰巧在帝区逗留,因为军部例行的身体检查。

这回整个联邦的目光都不得不聚焦到这里了。


帝区沸腾。


3.


“下一个站点停靠,我下车,你返程。”楚子航对着恺撒牌(派)的军用护航舰所载AI说道。

也许是在科研所接触的AI多了,他对于AI精神体并没有那种纯粹命令的口吻,反而有些温和夹杂。


“楚教授,这是双重强制命令,我必须请求……”


“校长的命令接受,恺撒的命令驳回,以联邦最高科研所所长的……身份。”楚子航并不是很习惯所谓的这样的身份,他比较习惯被称呼为“教授”,他在科研所有一批优秀的学生,也是他的拥护者。

AI被迫执行了命令,科研所的最高权力在这里运行,楚子航所拥有的权力在所有种类的AI精神体内通行,这也是他被忌惮最重要的原因,掌握的科技力量超乎想象了,没有什么科技不被渗透,如果他要反叛,没有人拦得住,当然这种权力一旦使用会立即被军部和国议会察觉,这也算是一重保障。


军部,国议会,科研所,联邦三重互相牵制的重器,向来算不上关系好。


楚子航下到第一区的达伦市站点时就已经接到了军部的通讯请求。


光屏上的人是苏茜,现在已经升为了中将,看到楚子航的一瞬间眉眼有些无奈之情。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兴风作浪了?”也只有苏茜敢打趣他,楚子航眉头都没皱。


“考量的因素有很多,恺撒派的护航舰有族系的标志,估计是他私人配置的,我乘坐不妥。”楚子航思维清晰地解释道,“而且我本身虽然不能越权,但即使是军用护航舰也不至于不给我用。”


“我懂你的意思了。你的地点附近我会帮你招一架普通的护航舰。”苏茜答复道。


“帮我调配达伦市的军用护航舰。”楚子航淡淡地命令。


“什……么?”苏茜有些怔愣,她误解了吗?

“国议会的选举要开始了,得给他们一点压力。”楚子航并不是忽然想到,昂热校长突然让他直接到达国议大厦,以及默许他乘坐恺撒的军用护航舰也许就是这个目的。


国议会确实最近的举动令人不安。

卡塞尔学院作为联邦最顶尖的学府,为联邦送出的人才源源不断,可昂热活的太久了,这样的网络被他控制无疑是给总统和国议会的脖子上架了一把刀。

国议会想让昂热下台。


对此楚子航没有什么明确的立场要站在谁的一边,他所为的是联邦的人民,那是入伍的时候就明确在心的东西。


国议大厦坐落在第一区中心,离达伦市并不遥远。

楚子航按时赶到了。

虽然门口没有簇拥的记者,不过一些消息灵敏的家伙也已经通过特殊渠道获得了楚子航到达的讯息。

楚子航没在意,下车后拍了拍自己的白色研究服,转而向国议大厦走去。


悬浮梯自动下降到他面前,在上升到最高层的期间楚子航猜想了一下恺撒的样子。


他离开的太久,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他的长发倒还是印象深刻。


阳光铺洒在他身上,明明是温暖的温度,黑色眼睛却感觉到了灼热的酸痛。


即使是再温暖的光也会刺眼。


4.


发色如金羽,生性却比凤类还桀骜,如瀑长发并未遂了楚子航的愿安稳垂放在腰际以下,而是被其主人用发带束起,松垮地搭在肩膀上,那像一个空间节点,光在穿梭被弯折。

    

    他的眼瞳是明丽的海蓝色,有着被四处寻觅的宝石的光泽,那一层绚丽的色彩之下暗埋着深蓝的渊壑,层次模糊,不偏不倚地折射出危险感,让人捉摸不透。

    

    楚子航算不上惊讶,这个男人一向如此,他越发地看不透,因而也更加的看不爽。

    

    他歪了歪头,放松了自己的脖颈,拿下别在胸前口袋上的金属笔,像是浑然不觉身后长桌上神情严肃的国议会议员们,轻轻敲了一下笔尖,倏忽间,凭空出现了一面光屏,随着笔尖的移动,光屏上出现了此次第三区联邦最高科研所的B级研究成品——拟态枪。

    虽然研究等级仅仅是B级,但那只是由科研所依据军事价值判定的,而国议会此次关注的重点是"拟态"而并非"枪"。即便大部分科研所的研究项目都和军事挂钩,但是也存在这样的特例。

    楚子航并不是该B级研究项目的负责人,但由于其权威性得到过国议会目前全部议员的认可,此次又加上某位议员的提议,因而被委托了此次汇报的任务。

    

    "拟态",可以是物品的拟态,也可以用于活物的拟态,即意味着要员的被谋杀率可以因其大幅度下降,而议员又是政界要员的旗帜,自然要为他们集体的利益考虑。

    

    楚子航的声音并不婉转动人,他力求客观陈述,因而语气里没有任何附带情感,不论"拟态"具有的优点还是缺点,他在谈到的时候都毫无波澜。

    

    客观才能暴露问题。

    

    "拟态"所依托的AI精神体极为特殊,研究时间也长达一年半,而研究出来之后,随之而来的问题是:AI精神体的容器从何而来?

    

    这种材料必须与精神体相融洽,而从研究初始至今都还没有发现合适的材料。

    

    简直像是亚当丢失的肋骨,缺失得义无反顾。


   而即便寻找到了适合的材料,如何设计如何携带等一系列的问题也随之而来,像是未曾走过悬崖,也已经看到了悬崖下方的万丈深渊,令人丧失越过它的勇气。

   

   原B级研究员负责的该项目获得成功,但也仅限于模拟和理论上,它的实践和设计需要级别A以上的研究员,被委任了重命名为“拟态化应用”的新项目的负责人就是楚子航,第三区科研所的所长。

    

    到了最后,楚子航收起金属笔,鞠了一躬后,就利落地从侧门走出正厅,他行事作风一向随自己所爱,议员们也都习以为常,他走后便开始了热烈的讨论。

    

    恺撒的目光一直盯着……楚子航随处指点的……拿着笔的手。

    

    楚子航总是说他的眼底有深渊,可他自己的眼底有的却是黑夜,层层叠叠色差渐变的云旋集,最深处的藏着的东西却从不为他人所知,你最多只能看到,露出来的一点光,但也夺目耀眼。


    恺撒也算不上生气,楚子航就是这样,而这一点他不愿意袒露的东西,让他越发好奇,从而更加地变本加厉。


    

5.


正厅外是一条长廊,向上看,通透的玻璃做顶,天上穹宇,尽收眼底。通往天空的阶梯上流落了日光。

低下眉眼,伫立在空荡的豁口,身形高挑,脸庞清俊,眉目清冷,日光顺着他的鼻梁顺从地滑落,尽管累到差点抓不住笔,背脊也永远划定着美学的界线,楚子航有一种特质,明明除却那双眼睛,只身通透地活着,可又偏偏是那双眼睛,让所有身上的美退而为次。像是藏着掩着什么。


“师兄!”不远处的一声招呼把他唤醒,细碎的发落在眉心,为他刚刚所思考的打着掩护,楚子航转身时其实有点诧异过后的后悔。


“国议会是又有什么举措了吗?”楚子航点头示意后,询问。其实显而易见的,路明非拥有上将军衔而来到和他毫不相干的国议大厦,除了是要做报告还能是什么。


“嘿嘿,老大是不是还在里面?”路明非忽然岔开话题,问了个楚子航措手不及的问题,虽然不是来刁难他的。


“嗯。”楚子航下意识转身看,没曾想到恺撒已经走了出来,定定地站在离他们交谈的五步开外,眼神锁定在他身上。


楚子航皱眉,他的警惕性下降了,以往的任何一道过于长时间的视线都会被他即刻察觉。

“恺撒。”楚子航依旧点头示意。


“师兄,你要问国议会相关的事儿问老大就成了,我又帮不上忙。”路明非依旧是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曾经稚嫩青涩的脸庞也被战争打磨出了锐利的棱角,这是他们这一代付出的代价,也该是他们这一代承受的重担。



“楚教授有什么想问的?”恺撒的嘴角绽出一抹微笑,打着官腔,惺惺作态,这算是议员们的通病,却偏偏恺撒患上他看不出一点变化,楚子航有些疑惑不过多年不见这一面也算不了什么,说不定对方早就染上了帝区贵族的恶习。


他么,按照恺撒想象,估计也是那种高高在上视生死于不顾的理论专家吧。


曾经交付过后背的两个人,几乎是在打照面的一瞬间就洞悉了对方的想法。


楚子航没有回答,说实在的他并不期望路明非或者恺撒给他个答案。


路明非看着忽然有些冷的局面,紧张地用手摩挲着自己的袖口,几年没见他还是下意识会对这两个人产生紧张感,尤其现在他们还在同一个空间维度,路明非有点怂,虽然这是他很久之前的日常但出来之后难得看得到,就和很久之前去第11区执行任务似的,大佬开局动都不敢动。


【路上将瑟瑟发抖.JPG】


“你来找我做什么?”楚子航忽略了恺撒,再次对路明非发问,“银色三角”目前的状态大概就是像昂热对路明非描述的那样,楚子航和恺撒对他都保持着联系,谁让他是校长的小宝贝(bushi),而这两个人互相直接却半点来往都没有。


像是凭空蒸发的,那些想对对方说的话,语言机制被精神中枢下达了命令,再也无法对指定对象打开。


搞什么啊,路明非叹了一口气,把脱下的军帽又歪歪扭扭地戴了上去。


几年之前,你们不是一对吗?


当然喽,这两个人闹掰的时候路明非还在进行特训,励志从野鸡变成火凤凰,等出来之后就变天了似的,所以说到底这群人之间脑子最糊涂的就是路明非了,偏偏他在前线又没法子联系上,得,这又失联了几年。


6.


国议大厦门前早就有一大波记者了,就连空中也被布下了携带着微型摄像机的飞行器,国议大厦的固有警备人员已经在进行处理了,尽量提供给了他们一条隐蔽的空中航线。


“哎嘛,”路明非刚想招一架军用飞行器,忽然想起了什么,“二位大佬你们谁能招到没标识的飞行器啊?”

恺撒一挑眉,他还真不能,国议会议员出行都是清一色的白色联邦专用机,更别谈他还有个加图索家的徽标,一出门他不被拍谁被拍。


“我来。”楚子航淡淡地开口,他的终端被严控,但申请一下由AI自动处理也很快,“普通级别的观光飞行器可以吗?”


楚子航问个话都很有礼貌,能让路明非在尽量忍住不打人。


“师兄你是不是······”


“嗯,入侵了一家帝区的旅行公司。”口气有种难掩的淡然,以及一丝丝被路明非听出来的骄傲。


路明非摸着自己的肩章很纠结是不是要把他亲爱的师兄绳之以法,犹豫了片刻,嗨,这时候就该轮到他路大爷罩着了。


“两架。”恺撒开口。


“一架保险。”一般观光飞行器由外来人员租用,通常情况下普通人没那个能力租得起两架。楚子航觉得恺撒这个需求过大了,容易引起怀疑。


“两架吧。我领头去吃个饭咋样?反正聚到一起了校长估计还在什么舞会上浪呢,就两架?”路明非看着恺撒面色有些不对劲,又悄咪咪看了眼后头的楚子航,背后一凉,不由自主地担任起了和事佬的角色,其实他也害怕得紧,就是,都是上将了喂,路明非你要雄起啊!


恺撒偏头示意了一下,楚子航就皱起了眉,按路明非的说法这是要他和恺撒坐一辆,“嗯。”勉强答应了一声,面上还是一副不情愿的皱眉模样。

恺撒反而笑了,走到既定通道的面前,调出控制面板对整座大厦的控制AI下达开启飞行器隐形通道的命令。


楚子航关掉属于科研所的灰色面板,调出了自己终端的蓝色面板,开始询问路明非用餐的地点。

路明非随口说了一个地方,也算是隐秘性很高的商务性用餐地点了。

当然了,这里站着的三个随便放出去一只都够帝区抖一抖了,想要出门不起风浪,估计还是要联系芬格尔。

路明非调出自己的终端,瞬间被大量的新闻冲了一脸,路明非有些懵,一堆悬浮光标在闪烁,军部的色系偏于光亮,金光闪闪的,楚子航没受得住刚开口想问出了什么事,就被路明非猛地一拉,直接冲向已经准备就绪的飞行器。


恺撒站在边上,刚跨上一只脚,没来得及站稳就被推倒在观光飞行器内设的沙发上。

忍不住爆粗口骂了一声,抬眼看飞行器已经关闭了入口准备按照既定航线启动了。


入眼开始是黑暗的,只有些微的蓝色光弧,点缀着,猛地驾驶室的操纵光面显现,恺撒眼睛有些刺痛,忽然听到了熟悉的清冷声音。


“你可以放开你的手了,我还没有残废。”楚子航面不改色地从恺撒的膝盖处起身,刚刚恺撒下意识地抱住了他,手扣在他的后背让他起不来,楚子航深深地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


“咳咳,抱歉。”恺撒面上有些尴尬,浮动在空气里的未知因子开始入侵他的思维网了。


“我坐驾驶座。”楚子航懒得看他,直接推拉开前座,一个大跨步,虽说是低矮着身子,偏偏也显得他果敢勇毅,一瞬间让恺撒想到了过去。


“刚刚什么情况?我需要一个解释。”


楚子航设置了自动驾驶,随后打开了与路明非的通讯栏。


“师兄饶命!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具体的你连接上星网就明白了!”路明非真的想打爆芬格尔的狗头(?),他不过是一条讯息一发,那家伙就全曝光了,当时不跑就来不及了,估计是动用了最新的军用雷达,能够侦破隐形通道。


不过说到底,都是科研所的锅,什么黑科技啊这是。

当然他绝对没有没有怪罪师兄的意思。


楚子航一开终端,连接上星网,入眼的信息就让他有一瞬间的崩盘。

合着刚才遮遮掩掩一点用也没有,“银色三角秘密集会国议大厦!疑似共同出行!”


恺撒也能明显感觉到楚子航有些生气了。

随后楚子航输入了什么指令,整个飞行器忽然一暗,然后蓝色与白色的光全部换成了灰色。


科研所的主色。


恺撒诧异地打开终端,发现如自己所料的整个星网都被灰色主宰了,这是科研所介入修复星网潜在漏洞的标志,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差不多就算断了其他所有人员接入星网的途径了。


“我靠,师兄霸气!”路明非显然也注意到了,楚子航这算是以公谋私了,只有他们的飞行器的AI是完好的,没有进入修复的休眠状态。


“你也不怕国议会找上门?”恺撒嘴上这么说,却悠哉悠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难得清净。


“确实有漏洞。”楚子航依旧冷淡,“我说有,就是有。”所有的区设科研所都会站在他这边。


恺撒注意到他的手确实在移动,修复着某些细微的漏洞。


楚子航贯彻着那像刀一样的行事作风,每一个举措都干净利落,没有退路。恺撒忽然眼眸一暗。


就像当年,他们因那件事分道扬镳,至此没有二话,如果不是这次巧合怕也是老死不相往来了。


恺撒这么想着,其实他也一样。


当年那件事,楚子航沉默果断,而他。

被插了一把心刀。


闭上了眼睛。


7.


路明非咽了一口口水。

他真的不是当年的路怂怂了,真的。


就是身边这两位大佬的气势太强了。


P.Puzzle的设计风格偏于复古一隅,却心向时流,混搭了古典和现时流行元素,独树一帜的倒不是他们的餐厅格调有多高,他们的出众在于对于客户的私密性考量上,几乎承包了所有公众人物出行落脚吃饭的地儿,他们从来不宣传,反而是那些尝过甜头的大人物们主动屈尊来给他们当人形招牌。


当然说是路明非定的地儿,实际上他连帝区都没来过几次,吃饭也少有那么精致,这份日程是昂热交手给他的。不过合着昂热也是瞎了眼都没想到路明非会这么怂,当然啦,表现出来还是有那么一点上将风范的。


落座后,几乎是在一瞬间升起一张暗色茶几,透明的材质一眼看去竟能看到几尾银鱼,楚子航只瞥了一眼,心里暗自明白,这是几个月前他经手批准的一批非军用研究的成果,含水透氧晶块,即使仅仅是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也够在帝区买下栋小楼层了。没想到这里竟然有桌面这么宽大。


倒也没有深究,他伸手敲了敲一尾游鱼,即刻弹出一份菜单一框索引一本指引手册。

  

楚子航率先点了一杯咖啡,接着光屏翻转,那尾游鱼就游到了恺撒面前。


还有AI的生物体植入,楚子航默默记下了这个“谜题”样的餐厅。


恺撒和楚子航有些不同。


楚子航喜欢喝的是热的,面冷喝面热,但却是苦涩的咖啡,恺撒则喜欢喝冷的,心冷喝面冷,却是甜的可可。


路明非则是啥也没点,要了杯白水,被AI好一阵嫌弃。“您真的不点什么吗?”诸如此类的让人不好拒绝的反问,偏偏路明非脸厚,连说了好几个不。


恺撒没忍住开始笑,楚子航倒是巍然不动,就是时不时咳几声。


师兄别以为我听不出你也想笑我!


恺撒至此又仿佛变得不一样,开始笑得真实,一般而言他的伪笑都被说成能让少女倾心,搞得他像个魔法师,可实际上他真正笑起来嘴角弧度是不一样的,眼神也是不一样的。


而他因别人而笑,却只让一个人看见了,那个人现在也在他身边,也看着他。


楚子航放下热饮,却不曾想到,在落到桌面的那一刻,那尾游鱼像是驮着瓷杯游向了恺撒。


他办公的动作一瞬间停滞了,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在灰色光屏上点点划划。


恺撒扣上曾被楚子航用手指缠绕过的杯柄,弯曲的弧度光滑的质感,恰到好处。


他拿起杯子,牙齿故意轻轻咬了一口刚刚楚子航抿过的位置,像是出发了暧昧的计时器。

而察觉到恺撒动作的路明非心里却是一跳,恨不得钻下去。


——卧槽


——流氓




恺撒倒不是真是一点深意都没有就做这个撩人的手段。

楚子航吃不吃这一套难说。


他是在暗示自己。


只要那个人开口。


只要他开口。


8.


在他们楼下,单开辟出来的露天茶座倒是要价不那么昂贵,苏茜难得没穿军装,换了一身长裙,一旁的那个女孩却是没这么矜持,已经几个高能量甜品下肚了。她已经在考虑点个糖分盛宴了。


苏茜向上看了一眼,她知道他们碰头来到了这里,出于担心楚子航也就过来了,没成想遇到个要来凑热闹可现在却在讨论吃食的傻子。


哎。


“你也别太担心啦,恺撒其实就是在等楚子航开口。”诺诺红色长发被固定到了肩后,难得露出了侧脸,表情生动。


等楚子航开口讲出自己的理由。


苏茜其实是有一份负罪感的,连带着表面上看似无所在意的诺诺和夏弥,心里都深藏着一份愧疚。


当年的他们决裂的时候,是在卡洛斯战役。

那一场战役由楚子航掌控,变数很多,几乎是和敌方不分伯仲,硬生生打退是勉强的,外线的联络情报人员就是她们三个人,由于没有办法直接歼灭对方,苏茜发出提议是用联邦研究所的试验性武器——“芬布尔之冬”(Fimbulvetr),直接利用三段式射线洞穿防御,这是一种空间存在的冷源物质,在使用过后,此地长冬无春。


没有那份诗意,楚子航果断采取了苏茜的提议,事实上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尽管一切都算的七七八八,可也总有一一二二三三算不尽。


而这也是其后楚子航被弹劾的重要一点。

卡洛斯民众在战争过后发生暴动,示威联邦政府要求剥夺楚子航上将军衔,而此时的恺撒似乎印证了外界“两人不和已久”的谣言,没有站出来替楚子航说话,即使是一块坚冰被流言的箭矢肆无忌惮地穿透也会有消亡的一天。


楚子航在被弹劾十天之后辞任联邦上将,转而进入第三区联邦研究所,而恺撒在其辞任的二十天后也辞任自己的军职,转而进入国议会与家族妥协。


而外界不清楚的,对于诺诺她们却不能再清楚了。


卡洛斯原属恺撒故乡,卡洛斯被誉为“上帝的祈祷”,是教堂最为多的一座城市,并且恺撒的母亲去世之后,由于没能进家族祠堂,就选择了最负盛名的卡洛斯大教堂进行了祭告。


被葬于一块普通的墓地。

却因为“芬布尔之冬”,她再也看不到太阳。


诺诺还记得恺撒得知消息之后立刻抽身回去了卡洛斯,他是愤怒的,他不允许任何人用任何方式伤害那个死去太久的女人,没有人记得她的姓氏,可他把它刻在了心脏上。

两个人并没有发生冲突或是争吵。

楚子航不作解释,恺撒暴怒之后带上了面具,看不清情绪。


而楚子航被诟病最深的一点,就是“故意使用”这一点,因为有战略局的成员分析了当时敌方所能调动的兵力,也仅仅只有楚子航带领的军队的三分之二,以楚子航的狠厉完全能够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开一支先锋直接冲过去,可是他没有那么做,而是启用了“芬布尔之冬”。


外界恶意揣测的“故意罪”其实是负责情报的她们的失误,导致提议使用这种禁忌的武器,楚子航信任了她们所以采纳了速战速决的“芬布尔之冬”。


楚子航他没有过错。

其实谁也算不上错,可是从结果来看,是有人错了。


女性在联邦地位并不是很高,在军部尤其如此,只能担任文职或是情报搜集工作,如果苏茜她们被查出这一重大失误,将永远不能进入军部。


楚子航沉默地扛起了舆论和恺撒的压力,直至现在他也不想说出来。


其实恺撒早就知道了所谓的真相。


只是想等着楚子航自己开口。


“其实我觉得恺撒真的是栽了。”诺诺闭上眼睛说。


知道一切的人都会这么想。


即使是对于恺撒最重要的母亲,也没能阻止他喜欢楚子航。



“我想去视察一下帝区研究所,不能久待。”楚子航扫了一眼时间,问路明非。实际上也就是问昂热的安排是什么样。


“校长说是会直接通讯,抽不开身,但我们三个要都在场。”路明非有些面色不正常地回答道。


“那我先走了。”楚子航起身,挥手虚空一抹,不见灰色,在一来回,打开了星网限制。


他不想开口,没什么好说的。


他对于情感的表达凝滞得厉害,就像是春水过寒雪,偏偏只能消融而不能冲破,当年的事也没有谁怨谁,千夫所指到头来他还是站在了这里,过失相抵了。


只是,那个时候,心却是实实在在地痛着的,他没受过心脏部位的伤,也不知道哪种更疼。


9.


【他一笔刀下去,断了冬与春的情意,从此再无春夏秋,从一而冬。


    算个刽子手,心上霜冻。卡洛斯长冬。】


他刚转身迈了几步,倒没人拦他,仿佛是既定的定律,只要这个人确定了方向,一人一刃孤行,就再也没有人能拦得住了。

在军部任职的时候就是如此,劝都劝不住。

就是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单薄疏远。


路明非的通讯器忽然银光一闪,那是卡塞尔学院的AI精神体诺玛的颜色,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的所携带的个人AI都被自动连接上诺玛,空间直接被量化,虚拟屏幕在眼前铺开,画面上衣着考究的老人是昂热,这次集会的召集人。

“你们好,我优秀的学生们。”昂热的论调和开学的时候一样,明明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这个不服输的人还站在联邦的最陡峭的地方,像是风向标一样,指着他们的方向。


“楚子航你先别急着走,”昂热微笑道,“帝区科研所还没准备好,你刚刚一闹腾搞的他们有些诚惶诚恐了。”


楚子航转过身,察觉到他要坐下的意向,房间格局骤然一变,三足鼎立。

三个位置构成坚固的三角,中间是昂热的虚像。


“我要说的事情其实原本没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

“只是卡塞尔家族的那小子想亲口听到他想要的结果。这一点倒是和卡塞尔一样。”

联邦总统的家族姓氏就是卡塞尔,而这个位置在一百多年前是梅涅克·卡塞尔的。

“国议会已经有将近三十几位议员联名让我下台,让校长的位置空出来给别人。”

“三十一人,已经被我劝退了两个。”恺撒对此倒是很清楚,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些人当中不乏和昂热关系不错的老一辈议员,算是长老级的人物了,只是这一次居然站错了边。

“这是总统一手造成的。”昂热背手,目光上移。


“不合理。”昂热的位置比较特殊,基本是动不得的。楚子航出声否认,几乎没有经过思考。

“是不合理。这是安排的一出戏。”昂热用了个比喻。

“演给···”路明非接口,然后迟疑着,接着沉默了,他知道答案了。

“演给联邦的群众和一切反动势力看。”恺撒接道,眼睛覆上了一层暗色。

“没错。”


路明非在前线了解的比较多,目前战争已经到了最后阶段,最容易动乱人心的阶段,也是最容易被反咬一口的阶段,他的精神有些不稳定,因而被召回帝区进行身体的各项检查,联邦已经又加派了三名随军护理师,时刻紧盯他的精神状况。


而目前最容易反动人心的一个话题就是,“银色三角反水”。

一些没有恶意的军事爱好者把这个假说推上了巅峰,从很久之前就在谣传的话,像是心头上悬着的一针,一直到现在联邦的民众对于他们都处于一种崇拜而又忌惮的情绪上,满足于他们给联邦作出的贡献,又恐慌于他们给联邦带来的威胁。


“没那么严重吧?芬格尔应该能够强行控制舆论,虽然他在某些时候不大靠谱。”路明非插嘴道。


那只能治标不治本。


“最为严重的,应该是反动势力已经开始打着你们的旗号了。在前线的路明非还好,恺撒和楚子航你们两个被波及最多。”这就是他们在各自领域遭受到的态度忽冷忽热的原因。

有人拿古尔薇格曾是覆灭了的帝国的古老氏族做文章,也有人对楚子航的身世加以污蔑,反倒是背景单薄空白的路明非遭遇的最少。


恺撒冷哼了一声,“总统想怎么做?”

昂热忽然沉默了。


只能我们退一步。


楚子航开口,“我可以辞任联邦研究所所长,移交所有的特权和个人权力。”


在恺撒这个角度,他看不到楚子航的眼神,只能看到眼下的一抹阴影,楚子航没有任何伤感。


“绝对不行。”恺撒反驳,“要退步也不是你一个的退步。”

“这是我的考量,和你没有关系。”楚子航直直对着恺撒讲。

“校长,这是最优的方案,由我辞任,其他在作出一些退让,造成我们势力削弱的现象,舍小取大。”

楚子航简单地阐述了自己的见解。


很有道理。

恺撒的家族不会允许他不要这个议员的位置,尤其还是在恺撒有望评选成为议会长的时候;路明非则是刚刚投江的蛟龙,磨砺还没够,现在收回太过于草率,对于他本人也并不公平。


只有楚子航,可进可退。

恺撒有的时候真的很恨自己的理智,恨所有人的理智。


昂热却笑了,“你想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承诺过你,现在是时候了。”

楚子航没有什么异议,当年昂热引导他任职研究所所长的时候,也是用了一个诱饵。只是正中他下怀而已。


楚子航表态后就离开了,恺撒则一直垂着头,看着自己泛着银色的通讯器。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子航出来后,站在道路旁,手里握着一把钥匙。

当年他一笔签下“芬布尔之冬”的启动令的时候,也没有想到,能够斩断冬与春的情意。

他向来不喜欢言语表达,只会亲自去做。


|你要的结果和答案,在我的脚下|


10.

 恺撒会生气,在楚子航的预料之中。

他一直都是这样,总是在乎一些他认为没必要分散注意力的东西。这也不是什么坏处,起码做的比他好多了。


楚子航发愣的时候,手忽然被人牵住了,

那是久违的温热,带着一种干燥的暖意,隔着皮肤传导,沿着感觉神经伸进大脑,传递到心脏,然后小小地动了一下。


“你就不能说清楚吗。”恺撒有些怨念的语气让楚子航有些不知所云。

但这一次恺撒充当了一个安静的沉默着,只是牵着他的手。


“话不能说太早。”楚子航明白了什么,干巴巴地回应道,像是被蒸发掉水分的泥土。

卡洛斯长冬,是他间接造成的,他手里有解开这个魔咒的钥匙,只是需要时间来安排筹备。

至于为什么没有告诉恺撒,纯属觉得,不太好。


楚子航也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并不清楚自己在恺撒心里的分量,只是知道他很尊重爱戴他的母亲,所以他当时生气理所应当。只是没想好怎么面对,所以习惯性冷淡沉默,着手开始准备。

直到现在,昂热给他的这个位置他也物尽其用了,算不上有什么留念,说道留念,还是在前线的日子有意思。


恺撒被气到无力了,又忽然低低地笑了。


楚子航取回了自己委托帝区研究所加工的装置,然后从空间纽里拿出了一个能量源,热量被预估有联邦所有热力资源的总和大,放了进去。


如果恺撒曾经看到“芬布尔之冬”的启动装置,会发现有异曲同工之妙。


它的名字是“伊童”(idun)。春之女。




卡洛斯离帝区很远,可是坐护航舰也很快。


极寒之下人们备受痛苦。


早期在卡洛斯被冻死的婴儿不计其数,因而人口呈负增长状态,那个时候也是楚子航被雪藏的时候。


楚子航迈进重修的卡洛斯大教堂,不顾神职人员讶异惊恐的眼神一步步踏上通向尖塔的阶梯,恺撒被留在下面仰望。


他站在很高很高的地方,放入了一个种子。


然后生了芽,春天来了。

冰雪消融。

卡洛斯再无长冬。


 |据说,在联邦流传着一些不可能事件,比如卡洛斯的春天,比如楚子航的笑容,可是现在,一起出现了|



事后,恺撒感冒了。


发烧的时候死活松不开抓着某人的手。


“直接给我锯了。”眉目冷冽。


路明非也死活不肯让某人签那什么截肢的允许书。

苏茜倒是注意到,楚子航要签的那一栏,是家属栏。

会心一笑。


“锯吧锯吧。”



END.

ps:  lof的排版让我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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